纪念我的移民兄弟
约翰.牛写于2022年多伦多深夜
突然听到我的一个兄弟走了。无声无息,一个人走得如此寂寞, 在这个世界上没留下太多。他是如此的阳光,积极进取。他的离去,令我久久不能平静。忍不住,我想写点什么。或许是为了纪念他,或许是为了纪念我们这拨落魄海外载酒徐行的兄弟们。他大概生于70年代初亦或60年代末,成长于那个春回大地, 激情奔放, 如今被称作黄金10年的80年代,90年代完成学业,最终步入了理想尚存一息的中国社会。若干个春秋之后,西游逐浪,移民到了加拿大。我一点都不知他曾经在中国的故事,他从未说起, 我也从未问起。正如他对我也一样。关于他,我所知道得就是他的父母先他离去了,他未婚,膝下无儿无女无牵挂。
加拿大,正是在这里我们俩初次相遇。我初来乍到,而他已经混迹了好些时日。都是北方汉子,同是孑然一身,加上是同行又气味相近,难免走动得多走得近。在这个好山好水好寂寞的化外之地,能有几个合得来的兄弟,那是福分! 没有落草山林的豪爽,只剩渔樵相聚的欣然。浊酒小菜, 琐事闲闻, 时不时总得聚上一回。加拿大的中国男人,特别是单身的国移,无钱无势. 既得在这个西方社会中辗转忙于生计,又不得不在华人的小圈子里疲于追蜂扑蝶。就这么年复一年, 浑然不知魏晋。后来我结婚生子,安家置业。从此没有了诗更没了远方田野。也渐渐疏远了昔日的兄弟。直到病毒爆发得前一年,他微信我说买了几条枪,说同去靶场一乐。我那时忙于给娃换尿布,煮饭,修补茅屋,种草除虫,正是前胸贴后背忙得不亦乐乎。婉拒说改年再去。再后来他就默默得走了。
我们这拨人,接受了完整的正统中国教育,又不同程度感受了西方文明的冲击,心存理想却又自身平凡无华。漂泊海外,没有显赫的家境也无富有的亲朋. 在白人主导的社会里沉浮挣扎,终究碌碌无为一生。蓦然回首,一路寂寞一路坎坷。 我时常在想,有一天我们都终将离去,到时我们该留下来点什么呢?又能留下来点什么呢?可以给我们的后代和后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