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吃午饭,下午三点接我。”老板收拾着桌上的随身之物,准备回家了。我一边应着,一边走进司机办公室去叫大勇。
我很高兴他能够回去,因为他不在,我就可以很轻松。公司有工作餐,午餐过后,我一般这个部门转转,那个部门看看,闲得难受。或者慢悠悠地毫无目的地来回晃。青春嘛,就是可以让你随便浪。
我的办公桌就在董事长办公室外面。我最喜欢把自己埋在办公桌上,闭着眼睛休息,耳朵里却听四周的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八卦公司的事情。只是,偶尔老板的办公室电话响,那我是要赶紧小跑着去接电话的,然后用公司统一的方式自报家门,接下来便是认真听对方的信息。如果是男人的声音,我会把声音调的轻柔欢快,这样有利于我们之间的下一步沟通;如果是女人的声音,我会把声音放得低沉,并且话要尽可能地少。不过还好,老板的电话很少是女人打来的。
我最喜欢到人力资源部常姐那里度过下午。常姐特别喜欢我,我们也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发型、衣服、防老抗皱,都是我们乐此不疲的。常姐已经离婚三、四年了,现在带一个上初中的儿子度日,也没有再找对象。凭常姐的美丽和气质,找个男人根本不成问题,可,就因为如此,我才不便多问。
常姐不仅是人事部经理,其实更是老板秘书的第一培训人。自从我上班第一天起,就被常姐叫去“培训”。“培训”的内容无非就是给我讲老板的喜好特点,工作方式,脾气秉性,以及吃什么药。
我不禁吃惊:“我是来做秘书的,不是来做保姆的。”
“可是这就是老板秘书必须要做的。如果他在办公室里,秘书就需要负责提醒他吃药。”
“是,药不能停。”我心里暗想。
而今天,我哪里也不想去。吃过工作餐,我打开老板的房间,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资治通鉴》慢慢翻看,想趁中午休息一下。每每看这种无聊而难懂的书,我总是可以很快睡着。可是今天,我翻了很多页,依然很精神。
转眼到了周末。
如此闷热的天气已经持续十多天了,丝毫没有缓解的迹象。这样的天气,让人感觉心里仿佛有一条虫子在慢慢地爬,痒痒的,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释放。
今天我已经是第二次洗澡了,虽然已经是盛夏,但是还是舍不得剪短自己的长发,我喜欢那丝缎一般的头发,柔顺、乌亮,可以在风中飘啊飘的,也不担心会弄碎美丽的风。
我站在镜子前静静欣赏着自己的身体,蓬乱的头发湿淋淋的,被一只黑色的发带系在脑后,有一缕无力地垂了下来,搭在肩头,感觉到一丝凉意。发稍上的水静静凝合,终于滴了下来,顺着我的皮肤下滑,滑过尖尖小荷,掉在地板上。水滴经过的皮肤,便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让我想起男朋友徐书兊的手指。
看了看时间,才两点。吹干头发,换了衣服,在镜子前认真地化妆,心里盘算着,今天约会该去什么地方。很久没有逛街了,或者逛街是不错的选择。
手头的瓶瓶罐罐已经不少,都是在读大学时为了社会实践零散凑的,没有太多知名的牌子。在备置这些化妆品的时候,每每转过香水柜台,我都好好地深呼吸几口。香水的味道很让人迷醉,可是……好的香水小小一瓶就上千块,太贵了。看到我那么喜欢,闺蜜总撺掇我买,而我则鄙夷地看一眼这三千脂粉,骄傲地迈着猫步走离专柜:“我才不需要这些庸脂俗粉,人家自带体香呢。”
一千块,再加点钱就够把家里用了十来年、噪音极大的冰箱换掉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就离婚了。其实他们离婚对于我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影响。自从出生,我就没怎么见过我的父亲。听母亲说,他高大帅气,身边总有女人往上贴,又嗜赌,很少在家。后来赢了些钱,听母亲说想要离婚,就金盆洗手立志去赚钱,这下可好,人便长年流落在外,更不回家了。自从没有了父亲,这个家的经济更为拮据。为了供我上大学,妈妈一直省吃俭用。一直我都很奇怪,为什么妈妈每天吃过晚饭才去超市买菜,高中时无意中跟同学提起,同学故作大惊状在教室里喊:“超市会在晚上八点以后把卖不出去的菜甩卖的呀,你不会一直吃快烂掉的菜长大的吧!”教室里一阵哄笑。接下来,我家穷得只能吃别人挑剩的菜全年级都知道了。后来,有关钱的事情,我绝不会再对任何人提起。
好在大学毕业了,我也找到了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可是还是舍不得买一支香水,尽管,那瓶叫做“鸦片”的香水,每次试香,都让我欲罢不能。后来去得多了,柜姐认识了我,拿出了一小瓶试用装送给我,却被我推辞了。我知道,这样的小样,都是买了产品之后才送给顾客的。其实,我还怕,那就是,如果那小指般大小的香水用完之后,我又不能离开它,该怎么办。索性,不要,也再不去试香了。
而香水这东西,就如同衣服一样,懂行的人一提鼻子,就能猜得出价格。身处这样一个充满了时尚女人的公司,我还没有勇气去网上买那些假货。
想像着这个月的工资将会是厚厚的一叠人民币,不由笑了,就在笑的瞬间,我忽然发现,我可以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