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大上海,但是父母一直在外地工作,我很大的时候他们才回来一家团聚。
我对童年的回忆,不是在某个寄养家庭,就是在去下一个寄养家庭的路上
其中时间最长的那个高知家庭,为了让我乖,听话,好管理,就把我当女儿养
好不容易,长大了,父母回来了,又处不好关系,时常冷战
成年了,早早走上社会参加工作,体验过各种酸甜苦辣咸,被贫穷所困,然后回炉再造拿个有没有都一样的文凭,接着重返人间继续被千锤百炼,直到出国。。。
瞧,很多共同点,“留守儿童,在学校里因为长得像女孩而受到霸凌;父母回归后,和父母处理不好关系(原生家庭悲剧);离开学校后,过着贫穷的生活,钱始终是一个问题;”
我跟鹿道森的经历多么相似,但为什么他自杀了,我还活着?
因为,我从不甘愿吃亏。我可能很少有的那阵天生的生存主义者,笃信“好死不如赖活着”的硬道理,小时候,的确有小朋友笑话我像小菇凉,所以动手欺负我,我就拼命还击,经常两败俱伤,自己头破血流,对方也鼻青脸肿,整个小学,直到四年级,几乎每天都打架斗殴
后来就不打了, 至少不经常打了,不是因为我武功高强,更不是因为我武德充沛,而是欺负我的觉得跟个假花菇凉动手动脚捞不到好处还要挂彩实在丢分,所以才停火了。毕竟,欺负我的图个乐子,被欺负的不接领子(上海话,配合)不解风情,既没乐趣也不占到便宜,何苦多此一举?
这个放在人与人之间,叫“识相”,放在国与国之间,就叫“不对等威慑”,某小国手里有10枚核弹,某大国手里有1000枚核弹,然后互相之间就和平了,有1000枚核弹并不比10枚核弹更强,因为死一次和死一百次其实是一样的,谁都不傻,当吃不准对方是否拼命的时候,哪个敢先不要命?
肉体上的问题通过拳脚顺利解决了,接下去就是精神层面的自我意象了,这是心理学术语,俗话就是给自己贴标签
高中时,男生可以分为几类,学霸,男神,书呆子,学渣,傻子,浪子,等等。这些类别是可以搭配自由组合的,但是没有一个标签适合我,跟鹿道森一样,我灰常不合群,孤立到都没法给自己贴标签的程度
最后,我给自己贴了个标签,直到现在,还牢牢贴着,没取下来,这个标签就是,“我”。。。
我就是我,我是独特的,我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能解决,我想解决,我喜欢解决,我以我的方式解决,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在乎我活的好不好,能不能活着,我活着本身就是胜利。。。
所以,很自然的,我成了整个学校唯一一个化妆上学的男生,极少数一边上学一边打工的学生。叛逆的外表下,隐藏就对生命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渴望
笑话我像女生的,惊奇的看到我的反击。这个世界有他的规则,证明自己不是XXX很难,证明自己是XXX就容易多了。我无需证明自己不是娘炮,我只需要证明哪怕他们认为我的脸蛋身材是娘炮,还是比那些自以为很爷们的更爷们。。。这个真的很容易
一样是90年代走上社会的年轻人,会开车么,会修车么,会操作车床么,会修这个修那个么,会处理复杂人际关系,会写公文领导讲话稿且一俩次就通过么,会说英文忽悠老外买假古董字画么,有胆子有实力穿裙子和女朋友逛街泡吧还不被人看穿么?
这就是我PASS了,而鹿道森没挺过去的原因了,小鹿说,“繁星之城,没有一盏灯为我照亮”,没灯没关系,难道我不能自己打开手电筒吗?此路不通,只说明“此”路不同,彼路没准就通,多试试就直到那条路可行了
真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哪怕像生化危机中僵尸满街跑,我还是要活着,拉着护着老婆一起活着,直到我被死亡为止
谨以此文悼念鹿道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