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此言是指年老后交游零落,惟余白发笑人间万事,兴叹里自嘲也自伤。
由此想起了一代名妓柳如是,那就说说青楼吧。
相公、小姐,中国人自古以来玩坏了很多美好的词汇,而青楼恰是其中之一。秦汉时的宫阙,在唐宋已是章台北里居所的代称,现如今更成为窑子的同义词,令骚客们扼腕不已。顺便说一下,章台一般文青都知道是啥意思,走马章台嘛,而北里的性文化涵义知道的人却是不多,以至于北京现在明晃晃有个北里小区,岛国更有个北里大学。北里原不是烟花场所,勾栏也不是,但是就像洗头房和足疗保健一样,在历史的某一个节点上开始渐渐变味,终于让酒色之徒们一提起来便会会心一笑。
如今我们所说的娼妓指的是同一类人,但在古代娼是娼妓是妓。这从字义上也可见分别。妓从支,俗话说是有技术的女人,事实上支也有另类,支撑,调节支度的意思。而娼的右边是两个日,这就非常的达意了。
古代男女通奸的比较少,若是有大都已经被写在书里了。个中关键缘由是古代男人能给很多女人以名份。有能力偷人的吧都妻妾成群,不妻不妾还有通房。历代最著名的奸夫淫妇形象莫过于西门大官人和金莲妹子了,但潘氏也是西门家正大光明的第五房小妾,你说意不意外?文人财主们夜夜笙歌,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实在没必要也没有余力再去人妻那里找所谓真爱。用理科生的逻辑这是个负反馈系统。古代的闺秀碧玉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无才便是德,她们除了精于女红大概还就是能推娃了,想必多是无趣之人。况且平日里士子之间还会互赠美妾并引以为佳话,就此而言身边的女色已经够饱要撑了。
既然如此,为啥男人还是像脱缰的野狗般地往秦淮南岸跑?
精神到底还是肉欲的胜者。男人得了性,还要性相关的IP,美其名曰寻觅心灵伴侣、解语之花,更多的是不甘锦衣夜行,非一掷千金、挥洒才情不能快意人生。
柳如是李香君是妓女,所谓的秦淮八艳。艳者色丰,但绝不止于此。好看的容貌千篇一律,丑的却能千奇百怪。失言了,好吧,改成有趣的幽灵无所不在。名妓都出于风尘世家,容貌戳个就是条一本录取线,不算什么,要的是说学逗唱门门都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是兼有攻防之术驾驭之能,如若花魁且得不到,头牌则是绰绰有余的。
千古风流柳永科举屡战屡败一生未仕还特别狂妄,被千古仁帝赵祯判作社死。但就这中学文凭的即便身无分文却也是青楼常客。青楼遂客心,温柔乡是英雄冢。那个妙处不似主流那样挑剔,作为一种营生,只要能起蓬头,什么才不是才?柳永在此地得到了身心慰籍。都说姐儿爱俏,但此骚客老丑至极时,为啥也能靠刷脸白吃白拿白睡?我们课本里读过的雨霖铃叹的是基情,八声甘州望海潮咏的是景物人事。却不知此骚客绝大部分的作品是蝶恋花之类的淫词艳曲。一词一曲有如一张张青楼饭票,通常还有的找。哪位佳丽若是得了一词半句,就等于拿了花魁之选的门券。当柳永穷死的噩耗传来,那些妖精们如丧考妣,凑钱为“知己”举办了风尘界的“国葬”。
身为良家女子的李清照虽然自己凄凄惨惨唧唧歪歪,却也曾评价柳某人“语出尘下”,颇有道不同不与谋的不屑一顾。本质上,大多数的家眷是不会和妓女争风吃醋的。因为她们知道无法竞争也不用竞争。妻妾生儿育女,帮衬爷们,教孩子数学竞赛,这是妓女不愿也无暇为之的。有人说了,不是还有苏三李亚仙吗?对,话本里是有,电视剧里也有,但是,真有吗?况且,举子们学业负担很重,只求金榜题名后一日看尽长安花,哪可能有大比之前流连烟花柳巷还能东华门外被唱名的?
妓女另一大来源是没籍教坊司的犯官家属。教坊是官妓所在,所以她们通常是卖艺不卖身的三陪女。她们和清倌人也有所不同,毕竟清倌人只是妓寮待价而沽的噱头。当然,由于半路出家加上国营大锅饭,官妓的才艺水平一般过不了海选。
妓高不可攀,娼则是底层劳动人民喜闻乐见的。和妓的风流豪奢不同,娼门一般是home office,也就是一楼一凤。虽然有特别做暗娼的,但几乎所有的娼无论交不交管理费都不会大鸣大放,男人来也不是幸而是嫖。嫖娼注重肉欲释放,还要讨价还价,谈钱伤感情,所以娼从来就不被认为是文化而只是经久不衰的一个现象。娼的职业起点不高,所以到处是逼良为娼的却没有逼良为妓的,因为逼成妓和爬藤一样艰难需要打小培养。那些娶不起三妻四妾的平头老百姓在娼那里得到了不一样的肉欲体验,仅此而已,实际上说不定还不如自家的糟糠。
说起来最受嫖客欢迎的就是那些半掩门的了。其营业方式是老公担茶壶老婆接客。如果撇开金钱交易来讲这就是cuckold,给了猥琐男别样的刺激。毕竟猥琐男几千年来日月可鉴,一样一样的猥琐,为了满足这种变态心理,所以为了营销假扮夫妻的也为数不少。